黑白分明的大宅院,青石板,朱红柱。雕花栏杆刻着繁复的海棠花纹。

刚下过一夜的雨,雨珠自芭蕉叶上滚着掉进地上的土里。

桌上的紫金香炉做成精致的小兽模样。吐出的香是淡淡的水木香,在初秋的天闻起来分外清爽。

床上四角都挂了镶着流苏的香包,色泽鲜艳,塌边一个有些微胖细看却长相可爱的丫鬟正在抹着眼泪。

“姑娘还没醒过来么?”闻言塌边的丫鬟抬起头来,只见掀开帘子进来的一个矮矮胖胖的嬷嬷,面相和蔼。

闻言,丫鬟哭的更伤心了,“都怪我,要不是我撺掇姑娘去放风筝,恐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,姑娘还不醒,这可如何是好,”

语音刚落,便听得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。

“姑娘醒了!”床边的丫鬟惊喜的叫了一声。老嬷嬷也急忙走到床边。

但见床上的少女揉了揉额头,想要坐起来,丫鬟急忙扶起少女。

“绿竹……”少女喃喃道。

“奴婢在呢,”丫鬟脸上的泪还未干。“都怪奴婢,姑娘明明不想去玩的,奴婢非要拉着姑娘去放风筝,奴婢该死。”

旁边得嬷嬷瞪了她一眼。却知晓她心思单纯并无坏心,此事也并非怪她,终究没说什么。

将目光放到少女身上,关切的说“姑娘可好些了,头可还疼?”

季锦有些困惑的看着面前的两人。

她有四个一等丫鬟,因少女是颇有些才名,便将身边的四个丫鬟分别以“梅兰竹菊”命名。

其中,寒梅和墨兰最是谨慎,也是陪她到最后的,到她死时都还在身边。

惜菊,最是忠心,在楚王之乱中为救她穿着她的衣服被叛党赐死。

而绿竹,是最天真活泼,在她还为锦妃时,与恭妃的争斗中丧命。她一直为惜菊和绿竹之死感到愧疚。每每午夜梦回,她都会问自己,值得么,为了身居高位,牺牲这么多真的值得么。

而李嬷嬷,是自己的乳母,爹娘自幼宠她,对乳母更是千挑万选,长相和善对她忠心还颇有城府。前世也是随自己入宫,陪自己从一个妃子到继后,再到太后。不知道帮自己谋算了多少事。

最后恭妃抓了她的儿子,她不愿背叛自己,自请离宫,没过半年就郁郁而终。

如今绿竹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,眉目依然秀美如画,李嬷嬷笑盈盈的看着她,都还是正当年的模样。让季锦一阵恍惚。

片刻,她才苦笑道:“这死前的幻觉,也太过真实。”

“姑娘在说什么呢?”李嬷嬷伸手来摸季锦的额头,“莫不是烧糊涂了?”

抹在额头上的手冰凉凉的,舒适而真实。她缓缓低下头,看向自己的手。

那是一双白嫩纤细的手,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,生的圆润可爱,一看就是双养尊处优的手。

这不是她的手,她虽贵为太后,可是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,即使她再如何保养,也免不了苍老。哪还会白嫩如此。

“给我拿一面镜子来,”虽还很虚弱,但语气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。

绿竹和李嬷嬷面面相觑,最后还是拿了铜镜来给季锦。

铜镜中,细致乌黑的长发,披于双肩之上,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,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,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,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,更显分明,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,浅浅一笑,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,可爱如天仙。因疾病而显得有些憔悴,却遮挡不住容貌的艳丽。只是眼中并无光彩,显得有些木讷,只会让人叹一句可惜了这副容貌。

她呆住了,狠狠掐了自己一下,嘶,好痛。

“我回来了……”季锦喃喃道。

季锦一把抓住绿竹,“现在是多少年?”

绿竹有些害怕,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:“大周224年。姑娘是怎么了,觉得身体不舒服么。”

“大周224年…大周224年…”

那也就是她在百花宴上被下特旨入宫的两年前么。

她自小饱读诗书,却被身边所谓好友刻意误导要隐藏锋芒,处事沉稳,才是大家做派,所以便显得中庸无能。自小身体不好,又生性喜静,不喜乱动,偏偏出身将门,实在让人矛盾。

而这次,是绿竹见自己整日在院子里看书,不喜走动,想到大夫告诫自己要多走动,才硬拉着自己去放风筝的,不成想遇见了杜若曦。

杜若曦的娘白氏,乃是季老太太的侄女,因中年丧夫又家道中落,才来投奔季家。为自己也为女儿谋一个好前程。

想谋个好前程倒也无可厚非,只是这白氏却将主意打在了自家爹爹身上,只是爹爹待娘亲一往情深,娘又不是个吃素的,这才一直未曾得手。

而这杜若曦,在白氏的教育下更是心比天高,自命不凡,偏又没有一个好出身,看着自己这样一个大将军嫡女,自是心生嫉妒。暗地里没少给自己使绊子。偏又装成一副小心怯懦的样子。

当年皇上逼自己入宫,杜若曦见自己可以入宫,更是极力促成。将自己痴恋齐王的事放出风去,一时之间京城内流言四起,自己即便不入宫却也无人敢上门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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