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漾年幼的时候,也因为练习,弄折了几张琴,几架筝,几把笛子……好些乐器,没学出像样的东西。

但是乐圣李违的名号,她倒是听过不止一次。

宫里但凡会点乐器的,都会提到这个人,你想不耳熟都难。何况,那时候,赵太后也很受李违的影响,十分推崇他。

李违的几本乐谱被赵太后翻来覆去,覆去翻来,都快翻烂了。还时不时拉着卫漾,普及一些宫商角羽的杂七杂八的知识。

卫漾装傻充愣,虽然确实听不太懂。赵太后知音难觅,于是退而求其次,跑到南湖,打算和自己的夫君,也就是当今的太上皇共同品鉴。

谁知南湖风景很好,人也热闹。三秋桂子飘香,十里荷塘似浪,碧水万里,温风习习,一座朱木红亭下,太上皇正闲坐饮茶,观赏一个琵琶美女拨弄曲子。

女子衣着清凉,一双眼睛柔情似水,频频朝太上皇望去,秋波暗送。就连那琵琶也被弹出缠缠绵绵的声音来。

太后只觉声音刺耳,差点掀翻了太上皇手中的茶杯。

太上皇倒是淡定,左手稳住青釉瓷壶,右手还能挥了挥,让那女子退到亭外。

“她自称是受李违指点过,会些李违的技法。孤听了,可惜不是。可惜。”

后来,那女子便被赐死了。

也不知道,那声可惜是可惜找不到李违的曲谱,还是可惜那女子。

卫漾那时候便知道,乱跟李违扯上关系的人,下场都是很惨的。

但据她所知,目前已经有两个人和李违的关系非常密切。

一个是沈慎行,一个便是江梨。

而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,她被江梨抱着,听她在病中絮絮叨叨那些过往,真仿佛身临其境,见证了她和……师弟,也就是知县大人的过去。

卫漾觉得,唔,这两人其实还蛮般配。

却猛不防听到江梨在耳边气若游丝,幽幽道了句:“弟子心有所属,子期山人氏,姓李,名违。未嫁娶,无家人。茅屋两三间,古琴一把,已经做了聘礼。我便收下了,就此和他结为夫妻。”

卫漾:……

这时,又觉得手腕被人抓住,那边竟然是病更重的沈慎行也说起了胡话,“师娘,师父,让我带句话给你……”

卫漾支起耳朵,等了半晌,等到心焦力卒,也没能等出那句话是什么,气的啊恨不能立即将沈慎行扯起来,摇上几次,问个清楚。

江梨身上更加烫了。

正不知所措时,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被放在了桌前。

昏黄的灯火下,苏世子身穿玄黑色单衣,端坐在榻上,甚是疲惫。指着那碗药说,“喂了她,睡觉。”

他声音依然简短,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量。

他递药时,有大片的阴影落在卫漾头上,卫漾还愣了片刻。

现在反应过来,连连点头,“就睡就睡。”

虽是这样说,给江梨喂完药以后,还是听了阵江梨和李违的往事。

江梨的一生跌宕起伏惯了,年纪轻轻就成了众人焦点,难免压力很大,一言一行都不能出差错。

也就是那年,山上来了个师弟,她懒于应对,于是出了山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