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日是周末,程老师公休,欠钱虽能当一时的大爷,早晚还是要还的,于是揣着还没捂热乎的转账联系上了老立。

老立言说最近风声紧,账上只收现款,又道催收人员太忙,拿兄弟感情之类的话压他,请他亲自来一趟。程安明白这些话都是借口,这猴精是想拉他下水,可他依然走进了那条隐蔽的小巷里。

老立笑问他最近在哪发财,因为还算相熟,直接将程安带进赌场的后门,所谓的财务部清算。

财务室在上次关人的小黑屋隔壁,内里一张办公桌,桌上没什么正经文件,两边的沙发上坐着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,正是老立口中很忙的催收人员,忙着唠闲嗑。

程安见多了这样的边缘人物,被盯着看也不怯场,主动跟瘫在沙发中间,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的那位脸熟的点头致意。

老立狐疑道:“程子和远哥认识?”

肖远坐正了些,甩了甩手里的刀,“上次不是你带着这小哥来领人的吗?”却是刻意略过了学校里的事。

老立:“嗨,对对,是有这么一回事。”

程安豪赌那阵欠下的近三十个数的账面,抹平了些许,两人一起向前厅走,老立给程安发烟,游说着他留下来玩两局。

肖远跟了出来,拍了拍程安的肩膀,“老立你先去忙吧,我跟这小哥说几句话。”

老立心里犯嘀咕,面上依旧是笑模样,又跟程安招呼了几句,将空间留给了他二人。

“你是肖晓的老师?”

“是老师,但是是教美术的,而且不教你弟弟那届。”

这个当哥哥的职业虽然不光彩,但似乎对弟弟的教育还算重视,程安大抵猜的到对方的意思。在赌场讨营生的最知道混迹在此的赌鬼是什么心态,满脑子瘾头废料,怎么能教育好学子。

肖远眉头舒展了些。

教育要从成绩抓起,半吊子程老师分享“育儿”思路,“星期一这次期中考的分数就下来了,你可以问问他考的怎么样。”

“这兔崽子也没说考试的事,晚点我问问他。”

程安委婉的将幸灾乐祸,笑出得体的感觉。

“上次见你来这是来找人的。”肖远沉默了会儿,问道:“你也玩?”

程安摊手,自嘲的笑笑,“起初的确是为了找人。”

他掏出手机,在相册里翻出张照片,指着这张刻意放大到整张脸的面孔,犹如指认犯罪嫌疑人,“程铭海,身高一米七七左右,现年四十几岁。”

“也是只赌狗。”程安想着老立刚刚叫对方时的称呼,从善如流道:“远哥要是见到这人,麻烦帮着留意下,让老立联系我。”

“好说。”肖远看了眼程安衔在唇边的烟,皱了皱鼻子,“身上挂着彩呢还抽烟?这玩意还是少抽些好。”

才被他弟弟在这方面教育过,真是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。

程安想着自己是个面见家长的老师,多吸了一口后,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反向取下,指尖贴着燃起的烟支顶端一撵,掐灭了火星。

“您说的对。”

“你既然觉得对,那我再多管闲事的说两句。”肖远从程安手里接过烟头,投进最近的垃圾桶内,与程安距离拉近,声音跟着放小了些,“只要最初不是一门心思为了发财而入赌的人,都还有救。你在肖晓学校教课,和那群游手好闲的渣滓不一样,为了职责,更为了你自己,现在收手还来得及。后续尾款我派人上门取,这地方以后你少来,慢慢的不想了也就戒了,他们玩的那么疯和这乱糟糟的氛围也有关系。”

与正规的棋牌室不同,地下赌场一般都是封窗的。起先程安不明白,后来身处其中就懂了。密闭的空间里,头顶天无休的灯是唯一光源,黑夜白天的交替不会令人感受到时间的流逝,总觉的这把过后,还可以再来一局,手里捏着烟盒,一根接一根的吞云吐雾,被尼古丁麻痹的大脑里,想的只有再一局时,手中的筹码会翻几番。

被烟气缭绕的飘飘然,自以为会成仙,云雾散去后,飘得越高,摔得越粉身碎骨。

道理他都懂,程安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知道劝不动你,算了你好自为之吧。你先把烟先戒了也行,对你戒赌有好处,至少别在玩的时候抽。”肖远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子,意味深长道:“这里会不清醒。”

劝动了,程安默默的想。虽然他此时的心律鼓动得异常焦躁,但他准备回家。

画地为牢太久了,能有人愿意给他指条正道,程安愿意跟上。

任凭老立再三挽留,程安还是半点面子没给的走了。

老立觉着古怪,回过头找肖远,见人还在那站着,凑了上去,“远哥找程子有什么事啊?”

肖远双手插兜,眉梢轻挑,“没事,就是看这小子长得不错,随便聊聊。”

老立“嘶”了一声,四下看看,“您可照量着点,别让轩哥听到了。”

“他出去了。”肖远斜了老立一眼,“别跟他乱说。”

“对了,你晚点带俩人把箱底下压着的禁烟标志牌都挂起来,大厅里没完没了抽烟的那些人,适当提醒提醒,每次上前面巡场都跟进了焚化炉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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