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言迷糊地睁开涣散的眼睛,有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,抿了抿干燥的唇,视线下移看着坐在床边冷淡青年,而他自己身上,一片凌乱不堪。

为什么会成为了如今这种关系?

贺言脑海里浮现过去的种种,那些甜蜜的、虚假的……如同电影在他脑海里播放,最终都融化成了一滴潜藏在眼底的泪,顺着眼角滑落。

秋城瞥见他眼角溢下的泪,沉着一张俊气的脸,有些嘲讽地笑道:“不是说了不会哭?”

贺言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,明明是那张刻骨铭心的脸,如今却陌生得可怕,不由便扬起唇角,虚弱地笑了一下:“哭?我怎么会哭。”

听说人伤心到极致时,是流不出泪的。

所以这几个月来,贺言都随着他开心,像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人一样,任由他操控。

他跟秋城认识十年,也看着他十年,不曾表露出一点逾越的爱恋,怕会破坏了两人的关系,连简单的朋友都做不成。

可他从来都不是秋城的朋友,秋城也从来没将他当做朋友,只是他的一个……仇人罢了。

是他贺言傻傻地引狼入室,将他引进贺氏集团,为他铺好了路,推着他一步步地往上走,站在高位上。

等时机成熟,他露出獠牙,反咬一口,取代了贺家坐上了高位,再反手将身后一步步推着他往上走的贺言推下了深渊。

怪谁呢?

贺言自嘲地想着,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来,身体也跟着颤抖,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,沙哑地道:“怪谁呢?这能怪谁呢!是我傻啊!”

贺言被呛得一阵咳嗽,脸上那嘲讽的笑容赤裸裸地挂着,再次传出来的声音却有些哽咽:“你都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了……如今你还想怎样?”

“你觉得呢?”秋城冷眼扫了他一眼,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可怜。

贺言觉得鼻子有些发酸,所有的尊严在一瞬间似乎都被踩踏进了泥土中,他话音待上了一些乞求:“你就不能……放我一条生路么?”

放在以前,谁会想得到,那个丰衣足食、身段高贵的贺少会说出这种话呢?

可如今,他什么都没有了,被他最信任最深爱的人从高处推下,跌落至谷底的深处,连仅有的尊严都没有。

秋城生得极为好看,一双多情的桃花眼,眼珠子却格外的黑,叫人看不透,又是那么冷漠,阴森森地看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:“杀人偿命。”

“杀人偿命……好一个杀人偿命……”贺言躺在床上笑出了眼泪,身体一直在抖个不停,反复地念着,“说得好啊,哈哈哈……确实是杀人偿命……”

我爱上了一只冷血无情的畜牲,杀死了我自己,这叫偿命。

是我活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