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这个诡异的念头在心里诞生的瞬间,秋城整个人浑身一震,宛如被雷击似的,木然了片刻过后,另一种更加冰冷的想法生根发芽,将先前有的温情掐死在了摇篮中。

贺言是生是死,又与他有何干系呢?

那是他的仇人,倘若他不好过了,亦或者遇到点什么事情,他也求之不得……

相比于曾让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家儿子,在他身边的程霖,在他最失落落魄时,就陪在他身边的程霖……那才是他的家人……

……是他此生拼尽力也要保护的人。

“唔……”程霖突然被秋城那突如其来温柔的目光盯得微微一怔,耳根子微微发烫,而后蹭了蹭鼻梁,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,“干嘛啊,这样盯着我做什么?”

“……没事。”秋城回过神来,在他的笑容感染下,方才因为贺言而升起的种种烦躁的思绪转眼间都灰飞烟灭,眼里好像就只装下了眼前这笑容灿烂的年轻人。

程霖戏谑道:“没事你还这样盯着我?吓我一跳。”

打开的窗因为突然下起了暴雨,狂风不止,撩起了窗帘猎猎作响,也吹得程霖额前的头发凌乱,使眼前的人多了一份凌乱的美感,微微晃了一下秋城的眼。

他伸手轻轻地触碰到程霖额头上,力道很温柔,仿佛在触碰护在心头的爱人一样,与不久前那毫不留情打在贺言脸上那一巴掌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秋城那棱角分明俊美的脸上挤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,温声地调笑了一句:“你好看。”

“唔……”程霖猝不及防地脸一红,不自然地蹭了蹭鼻梁,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几下,又忍不住笑出声,轻轻拍掉他的手,“干嘛呢,你调戏我啊?”

秋城被他反问得一怔,也知道刚刚自己的举动似乎有点逾越了,也不清楚程霖会不会介意,只好笑了笑:“怎么,夸你好看你还不高兴了?”

“高兴,可高兴了,”程霖笑说,“阿城哥这么好看的人,竟然还夸我好看,简直荣幸至极了。”

“行了,别耍嘴皮子了,雨下得太大了,先关窗吧。”秋城亲昵地伸手在程霖额头上轻轻一弹,而后越过程霖来到窗前,将窗缓缓地关上。

他的眼睛透过玻璃窗,看着暴雨顺着窗落下,有那么一瞬间他再次想起那失魂落魄在外的人,可也仅此一瞬间罢了。

那人又不是小孩,下雨了会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么?再者多大个人了,能遇到什么事呢。

秋城摇摇头,回过神看向旁边的程霖:“我房间也没有什么好看的,也快到饭点时间了,想来你也饿了,我们先下去吧。”

“好啊。”程霖歪头一笑。

雨下得越来越大,天气恶劣至极。贺言就像一个流浪人一样,走在萧条的街道上,不知该去往何处,又该在哪里落脚。

他本可以躲雨,但脚也不听使唤,任由雨水从天而降,将他瞬间浇成了落鸡汤,浑身上下湿漉漉的,凄惨极了。

他想这样也许可以让自己冷静清醒一点……

早上出门的时候,他只穿了一件单衣,如今遇上这样的天气,气温降低,他单薄的身子在雨中哆嗦,那俊气的脸上失了血色,一片惨白,单薄的嘴唇也被冻得发紫,轻轻发颤着。

“真冷……”贺言低语了一句,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,双眼被眼前冰凉的雨水挡住了视线,变得朦胧起来,模模糊糊的。

不知不觉,贺言回到了贺家大宅。

那是他的家,是他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,充满了他与父母的欢声笑语,一切美好的记忆,都装在了这豪华的大宅里。

可因为秋城,一切都毁了。

如今这地方也不属于他们家的了,而是成为了秋城名下财产之下,并且如今正被贴上了各种条印,正在被警方严查中。

秋城那么多年来的精心算计,给他父母不知暗中制造了多少莫须有的罪名,说是涉及各种灰色产业,许多项目都赔本,除了欠下巨款,还得承受着可能会坐牢的危险。

他家人的生与死,都秋城一念之间。

“如今只想简单活着,原来都那么累……”贺言透过雨幕看着笼罩在雨里的大宅,望眼欲穿了多年前,他初次带秋城回到了他的家里。

那时的他们两个人还都是少年模样,那青涩时光,最美好的年华。

贺言带着身材高挑笔直的秋城进入家里,来到他父母面前,笑着说:“爸妈,这是我朋友,秋城。”

他父母面带笑容,和蔼可亲地看着儿子身边那俊美清冷的少年。

秋城似乎有些拘谨,对于陌生人似乎有些放不开,桃花眼微微闪烁,似乎有点不好意思,低声说:“伯父伯母好……”

贺母很喜欢他,连连笑着点头:“好好好,不用跟我们客气,放松一点,既然是阿言朋友,跟他好好玩吧,他朋友也不多,平时你可以常来家里玩玩。”

秋城微微抬起眼皮,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,有些腼腆,对他们微微笑了一下:“好。”

如今才发现,假的假的,都是假的……

虚情假意,只有他当了真。

也许是触景生怀,也许是暴雨狂袭下,孤零零一个人落魄街道下无家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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