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畔回荡着那小宫娥的话,“这是您故人的东西。”

我差点晕了过去。

绿袖死前不见踪影,我托侯府的下人帮忙找,没几日便传出绿袖的死讯,侯府的人都说绿袖是被侯爷送出府,回乡的路上遭遇劫匪出了事。

我压根不信,绿袖不会不告而别,当我在柳卿卿房中看到绿袖的香囊时认定了柳卿卿就是凶手。

再后来,我就被送进了宫,当这任人摆布的长宁公主!宫里不能设牌位,我亲自将绿袖的骨灰埋在殿前松柏树下,只愿她来世如松柏常青,不要再做别人的丫鬟,替人受苦。

我在心里许愿,绿袖啊绿袖,我一定会为你报仇,你要是能原谅我,就到我梦里来一次吧?好不好?绿袖不在了,连魂魄也不肯入我的梦。

我为这事哭了好几日,郁郁寡欢之下终于还是病了。

病中谢行止破天荒地来探望我。

水碧吩咐小宫女备茶,一面替我拾掇身上的宫装,眼睛里闪亮亮的满是欢喜,“公主,世子待会儿就到了,还请公主打起精神来。”

我抚摸着宫装上栩栩如生的绣蝶,没有答她,她复又低声道:“公主也想离开明齐离开侯爷的不是吗?”

我心中沮丧,我在水碧面前将情绪显现得这般明显了吗?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
水碧垂下眸子神色淡淡地侍立一旁,那边世子叠金线绣小山的青履便落在了我殿中。

他今日穿了身冰蓝色的蝠纹劲装,玉冠束发于顶,我没有看错的话,他看向我时眸中竟带了几分喜色,言语间也有些暧昧不明的吞吐起来,“公主,我有一惑想请公主解答。”

“我也有一惑想请世子作答。”

我让水碧传话,“世子为何拒婚?”

水碧说完朝我使眼色,大概觉得自问婚事不妥当。

谢行止坐在右侧软椅上,朝我拱手,“实不相瞒,我今日也是为了此事而来,我拒婚是为了一个姑娘。

公主……”他有些犹豫地看向水碧,我让水碧备来纸笔候在殿外,谢行止这才肯说,“公主从前可去过河仓城?”

我骇然失色,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,当年在玉门关内,军营的粮仓便是在河仓城,我曾随燕绥去布粮赈灾。

可我对这位世子,毫无印象。

谢行止目光灼灼地打量我,一改前几日嘲讽之色,我想,世子这般变化定然与河仓城有关联,于是应对道:“世子问这个做什么?”

我不置可否,谢行止面露喜色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“你当真去过?”

我瞥了一眼谢行止的手,他自觉失礼松了手笔直站在一侧,看向我面前软塌上的案几,我写,“世子想必也知道我自幼流离在外,去过的地方太多,世子问得笼统,我实在不知怎么答。”

谢行止一看我这么说,从怀里摸出来一卷画纸,在我面前摊开,压上一方玉石镇纸。

那画纸边缘磨得发黄,折痕老旧,想必已随身带了些时日。

而那画上的人,半侧过脸来,只瞧得出鼻梁秀直,未能看清脸。

石青色半臂襦裙下摆被风微微扬起,发髻简单挽着,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老成,这身形像极了两年前的我。

可是,谢行止为什么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会有?我打量着谢行止,他长得这般相貌堂堂气度端正,若是真见过我怎么会不记得?谢行止也看着我,眸光清亮如月,“不瞒公主,我来明齐是为了寻找这画上之人。”

“你找她做什么?”

我问。

谢行止迟疑了一下,声音小了些,“当日我奉命去观战明齐和大魏,不想路过河仓城时暴露身份被刺杀,是画上之人救了我。”

救了他?不可能,我在河仓城停留的时间并不多,开仓布粮是燕绥的主意,我随行不过三日,除了为难民抓药去过药铺外便没离开过燕绥。

“你不记得了吗?我装成难民,你将我带到药铺……”谢行止急了,双手按着案几上,身子前倾逼得我往后退。

他凑得太近,我被迫别开脸,用蘸了墨的狼毫笔戳了戳他的手背印出一点黑墨,谢行止这才觉得失礼退开,“对不起,是我唐突了公主,”他显然有些失望,伸手去卷案几上的画,我忙按住他,“世子帮我做件事,我就告诉你这画上之人现在在何处。”

谢行止不加掩饰地审视我,末了答应下来,“什么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