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行止的脸在眼前放大,长眉下一双眼暗含情动,温热的气息洒在我脸上,让人一阵紧张心悸,我几乎下意识的避开了脸,谢行止的唇落在我的发间。

世家小姐学女德以夫为纲,说来可笑,我这样的女人,即便学过些诗词书画,却也只是为了卖弄风月拿来讨好男人。

我也曾想过我有一天会嫁给燕绥,他会是我的夫君,我会为他遵从夫纲,好好教养我们的孩子。

可是后来,什么都没有,我被他送给了别人当夫人。

谢行止喝醉后的脸微微泛着红光,见我躲避的动作,有些窘迫地坐直了身体,复又拉了拉我的衣袖,“长宁,我们……”我手心渗满了汗,若是谢行止真的要强来,我没有立场拒绝。

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抬头去看谢行止,怎么看他的眼睛。

我甚至想,要不……我现在就和谢行止摊牌吧?将我的过去和盘托出,让他休了我?我低着头思虑再三,转头就撞进了谢行止一汪深沉如墨的眸子,他静静看着我,眸光透着打量,如冬日朝阳的光,由冷转向热烈。

“长宁,你对我可曾有几分喜欢?”

谢行止终于出声打破了我们之间尴尬整理诗情小的沉默。

房中红烛摇曳,灯火绰绰中,谢行止捏了我的手,牵着我走到窗边四方木榻前,坐下来替我磨墨。

我捏了笔落笔艰涩,“世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?”

谢行止脸色变化,最终归于一片平静,“真话,我不想你在这样的事情上瞒着我,哪怕我现在不能入你的眼,可也让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什么位置,有个努力的方向不是么?”

我竟没想到他心态如此清明,微微愣了愣又写,“长宁感恩世子,将我从明齐带出来。”

一个公主不喜欢自己的家,这说起来怎么也有些不合适,谢行止从前便对我抱以同情,想来也是与燕绥编撰出来的那套身世有关。

流落在外,飘零无依,无拘无束惯了,不喜欢皇宫也说得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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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长宁对我仅仅只是感恩么?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情动?”

他问完我就想起白日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,将我从马车上抱下来,不顾旁人眼光,穿过国公府的游廊,细碎的阳光穿过枝头落在他眼下,那双黑眸中满是少年真诚的炽烈和情意。

有那么一刻,我心动过吧,但很快就压了下来,消散于无影。

我捏着笔,心里还在权衡该不该如实相告,谢行止便握了我的手,将我的笔放下,拉着我坐在他旁边,替我一一摘了头上的发簪。

青丝垂落,他修长的指节穿过我的长发,谢行止微微叹息,“长宁,你我的缘分不止于此,我可以等。”

我惊诧地抬头。

“算算时间,我遇见你第一面,在明齐河仓城,与我到皇宫认出你来,中间间隔了两年。

两年我都能等,一辈子也等得起的,只是这一辈子,你也只能是我的世子妃了。”

谢行止说着淡淡笑开,我绷紧的心也慢慢松懈下来。

他将我推到床边站定,“在你心里有我之前,我可以不碰你。”

夜,无边漫长。

谢行止和我共枕而眠,我许是白天累了,竟也沉沉睡了过去,翌日早晨醒来,第一反应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,没有丝毫凌乱。

我微微松了一口气,却忘了谢行止就在边上看着,他眼神黯了黯,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,我下意识抓紧了被子,警惕起来。

就见着谢行止匕首在自己手指上一划,几滴血落在了一方白色锦帕上,他不再看我,将匕首放在枕下,起身让人进来。

国公夫人房里的吴嬷嬷不知道什么过来的,也随着水碧几人进来,领了谢行止手里的锦帕,脸色微微一变,随后讪笑着退下。

我还在思忖吴嬷嬷那脸色一变是何原因,谢行止已经换完了衣服,他不说一句话。

一旁窦嬷嬷让水碧捧着一件金乌色襦裙搭青色上襦到我面前来,谢行止提步就要出去。

我急着想要叫他,没顾上自己只着了中衣,光着脚踩在了地上,水碧惊道:“公主!”

谢行止动作一顿,到底缓缓转过身来,提着我的手臂让我踩在他的脚背上,“公主方才以为我要做什么?”

“以为我要杀你么?”

他捏了捏我冰凉的手,贴着我的耳朵冷冷的道,显然是生气了。

下人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,见我们这个阵仗,默默退了出去。

我向谢行止道歉,他与我也算相处了些时日,能看懂些简单的手语,人还是愤愤不满,坐在了一旁木榻上随手拿了一本书来看,“今日皇后娘娘召见你我进宫,早些去萱堂给父亲母亲敬了茶,再去皇宫。”

我点头应下。

昨日盖着盖头,不知国公府这般大,从我们蘅芜院出来,要经过两个院子才到萱堂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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