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赵管家,您是在姑娘堆里被挤瞎眼了吧?”

是一道不痛不痒暗含着讥讽之意的妇女声音。

孟璃正想着是不是要主动承认她脸白的事实时,就见赵管家身后不远处忽然冒出一名体躯浑圆的中年妇人。

那妇人黑白交叉的鬓发梳的极为齐整,一缕缕发丝似抹了油般在日光下闪着刺眼的亮光,皮肤松垮的面容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,整个人如一只木桶般直立在一棵已发了嫩芽的杏树下。

赵管家闻声,起先肃然的脸上忙换上一副令人不耻的讨好之色回过身去,“嘿嘿”笑着望向不远处半瞪着眼的妇人。

“呦!常妈妈怎么出来了?”

赵管家笑的谄媚,孟璃在一旁听着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看穿一切的目光打量着二人之间的眼神碰撞。

“我不出来看看,怎知你在此逍遥快活呢?”常妈妈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踏了过来,很不留情面的调侃着赵管家。

赵管家也不着闹,很狗腿的迎上前去,就差捏肩揉腿的伺候了,孟璃瞧着这欺软怕硬的赵管家,忍不住露出鄙夷神色,见那常妈妈的眸光扫了过来,忙换上一脸怯懦无知的惶恐表情。

“新来的婢子们都到齐了,就差一个还被你扣在这里,你是想私吞呢?”常妈妈审视的目光依旧停在孟璃身上,可这略含不满与醋意的话语却是对着赵管家说的。

孟璃听的心头一阵呵呵冷笑,那赵管家脸色憋的通红,尴尬的轻推了一把常妈妈,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解释道:“你误会了,我就是想帮你把把关而已。”

常妈妈闻言,不依不饶的白了他一眼,这才转向面前的孟璃问道:“你叫什么?家住哪里?家中几口人?”

孟璃强忍下心头的油腻感,抬了眼小心翼翼的回答:“我叫孟璃,家住民顺街春和桥旁的窄巷里,统共三口人。”

似觉得没什么可再问,常妈妈便就作罢,用胳膊肘捅了下紧挨着她的赵管家,一副春光满面的模样吩咐道:“跟我进府吧!”

说罢,便与那赵管家举止亲昵的转身往前头带路。

孟璃抚了抚胸口,嫌弃的眼神扫了眼前面二人,这才与那小厮一道由东侧的小门进了刺史府。

内里雕梁画栋,回廊曲折,来回往复犹如迷宫一般。

赵管家与小厮进了外宅便往南面正门的方向去了,只余下孟璃跟在常妈妈身后,顺着外宅小道向北穿过一道道月牙门,在北面拐角处的一扇紧闭的朱红色小门前停了下来。

“这里是内宅后门,进去便是刺史府花园,大夫人与小姐们的居处都在这一块,老夫人的鸣鹤堂在西边,平时无事不可乱闯。”常妈妈交代完便又抬起了步子向前走去。

孟璃淡淡应了声“是”,眼睛却管不住似的四下乱瞄,边瞄边暗暗记着进来时的路线与周遭的标志。

只是未行几步,常妈妈便又停住了脚步,向右拐进了一所简洁朴素的院子内。

孟璃收回了目光,跟着她踏进了院子,瞧这院子窄小未种花草,内里凉气嗖嗖,应该是下人住的地方。

不过比起顾家的小破屋,能遮风,可挡雨,确实强上百倍。

心内如是想着,却见常妈妈已走到了主屋前面的台阶上,面向她的方向清了清嗓子,转瞬间,东西两侧的小厢房内便有十多名黄脸姑娘鱼贯而出,像被赶进羊圈里的羔羊般挤满了这块本就不甚宽敞的小院内。

孟璃愣然,被人无视着挤到了小院门口的台阶上,高出她人半头,她能很清楚的瞧见常妈妈立在对面的廊檐下,神色肃静的俯视着下面的一群黄脸姑娘。

“大家今日入了刺史府,便一辈子都是刺史府的奴婢,因你们都是大夫人吩咐收进来的,所以你们以后伺候的主子便是大夫人与大小姐。”

常妈妈顿了顿,很有领导风范的扫了台阶下的众人一眼,又中气十足的继续讲道:“而你们日常的任务便是负责洒扫大夫人的梅香居与大小姐的静敏阁,内内外外大到廊柱窗台、花草树木,小到桌椅柜床、茶具衣物,记住,你们只是粗使婢子,做事需得谨言慎行、细致专注,不可心存懈怠偷懒之意……”

一麻袋的规矩制度似念咒语般从常妈妈的口中滔滔不绝的播散出来,孟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又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背,见她还没有要住嘴的打算,便甚是无聊的盯着一个个人头默默数了起来。

一,二,三……

“……平时除了做事,其余时间不可随意走动,更不可与前门的家仆与护卫们见面接触,若是发现有人私相授受,那便是挨三十板子的下场……”

十二,十三,十四。

加上她,总共十五个人。

一个人卖十两银子,十五个人是一百五十两……

孟璃正若有所思的想着,却听常妈妈讲完了府内禁忌后,终于提到了月例工钱。

她混沌的眸光不由亮了亮,无比期盼的望向常妈妈一启一合的嘴唇。

堂堂刺史府,月钱应是很丰厚的吧!

不说比得过她在柳家酒铺打杂时的工钱,但起码也是二两银子起步的吧!

“……贴身侍奉主子们的婢子一个月二两到四两银子不等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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